The story after Zhen Huan
Chapter 42
明檀自宫里回来时已经是申时了,午后清河王府总是安安静静的。身子有些疲懒,但也不是想睡觉,想起母亲回来时留下的一包咖啡豆,一时兴起叫小芬研磨了来。浓郁的咖啡香悠悠飘来,斜倚在抱月轩廊下的软榻上欣赏起细流芦苇美人蕉,幼小纤细的蜻蜓翩跹不定,时停时飞。明檀端着一小杯咖啡,优哉游哉地看着它们漫步在春色良景中。细腻丝滑的苦中泛着难以言喻的甜味,从前在西希拜罗宫廷里,午后茶点总是少不了的。陪着母亲听会儿小提琴,持着一本诗集慢慢地诵咏,一块雪白的草莓蛋糕,都是很安逸温馨的。眼睛忽然被蒙住了,漆黑一片只能听到身后人轻轻的呼吸,明檀弯起唇角,娇嗔道:“知道是你,涵,别闹了。”予涵笑着松开了手,坐在她身边,奇道:“怎么有股糊味?”明檀看了看手中的咖啡,将它递到予涵鼻子下,“喏,这个。尝尝吗?”予涵就着她的手,浅酌一口,伸手将她揽在怀中,“有点苦。这是什么?”“cafe。”她歪了歪脑袋,“不知道汉文叫什么,反正西希拜罗是这么叫的。”又道:“对了,今天给雪魄送的画,你怎么把我画进去了,在芳菲殿可把我羞死了。”想起雪魄那样揶揄的眼神和语气,明檀脸上又是一红,把脑袋埋在他的胸口。知道明檀对于触觉比较敏感,予涵就总挑柔软服帖的衣裳来穿,一袭青色草龙拐子暗纹细薄绵长袍衬托出他身姿的欣长有力,淡淡的青草味是那么的干净,让人心安。“在我心里,你总是最美好的一道风景。”他道,手指一挑,原本梳的齐整的罗氏髻散落下来一缕,缠上她有点卷曲的乌黑秀发,弯弯绕绕的,放在唇上一吻。明檀笑着打掉他的手,小声道:“真是痞赖,今天早上刚梳得好好的,这就给你弄乱了。”予涵带了点坏笑,摘下她发上的华胜,巧妙地抚弄两下,满头青丝如瀑布如墨绸一般披散了她一肩。有几缕调皮的打着结,明檀蹙眉想要分开,但越解系得越紧,最后缠成一团,她索性扯了下来。予涵见了握住她的手,“做什么扯它下来,也不怕疼?”明檀嘟着嘴,将它揉成一个黑疙瘩,“这样省事。”予涵接过她手里的一团黑发,放入怀中,明檀奇怪道:“你留着它做什么?”“母后曾经说过,青丝满头亦是情丝满头,我可得留好了。”予涵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明檀扑哧笑了,抱住他的脖颈摸上他的鬓角,“那你快快剃了头做和尚,留着那么多情丝,可见你是个多情的风流种子。嗯,从实招来,在外头可有几个相好?”予涵有些急了,上前呵她的痒。其实明檀不怎么怕痒,任他挠了半天都保持的八风吹不动的悠然样子,直到他的手滑过自己的小腹,当即弯成一个虾米样儿来,躲到一边叫嚷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经不得说呢?”看到她这个样子,予涵得意一笑,按住她的身子,更是变本加厉,直到她讨饶再也不敢了。本就散开了的秀发此时更是乱的如同疯长的藤蔓,缠绕上予涵的手臂,几乎要扎根深入。明檀衣襟散乱,领口微开,露出了小麦色的肌肤,月白色的肚兜带子勾勒着她纤细圆滑的锁骨,予涵不知道受什么蛊惑,慢慢俯首吻了上去,轻轻地啃碾着,微微的热气在肌肤上爬过,滚起点点红晕。明檀只觉得痒痒得难受,嘤咛一声,目之所及,廊外一角芍药开得如火如荼,白得仿佛贵妃出浴,红得更似烈焰红唇,又有红白相依相恋,不分彼此。一朵一朵的,如同醉卧彩云间。突然意识到这是在外面,轻薄的上衣已然滑落至腰间,明檀自幼习武,是内敛了力道的柔韧挺拔,然而此时酥软在予涵怀里仿若一潭春水。“涵……”她轻轻撑起予涵的胸膛,左顾右盼,“那个……”脸上火红一片,如朝霞霓云,话到嘴边实在难以启齿,于是更加急得踢着腿好像惊惶的小兔子。羞涩迷乱中,身子腾空,软榻上只留下那件薄薄的合欢长衣,尚散发着余温。袖子低垂在半空中,微风拂过,轻悠悠地摇摆着。醒来时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唯见红沉沉的光芒透过层层纱幔抚摸着自己露在衾被外的皮肤。身后予涵的手臂牢牢地揽着她的腰身,她只是轻轻一动就箍得更紧。知道他没有醒,一切只是下意识的动作,但是明檀已经是羞臊得恨不得以头抢地尔。看他睡得很沉,呼吸均匀,明檀舍不得吵醒他。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刚跳下床,紧接着腰身酸软无力差点摔倒了。眼前掠过丛丛的美人蕉和妖娆的芍药,兼着腰上快要折断了疼痛,明檀有生以来第一次有无地自容的感觉,而且还是大白天,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咬牙把肚兜长裙一一穿好,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上衣,只能狠下心来回忆着。然后在廊下软榻上捡了起来匆匆穿上,多……多丢人啊,衣服都脱外面去了。她扶着额头叹息,怎么给弄成这样了?突然肚子咕噜一声,她摸了摸,决定先找小芬做点好吃的。然而真是奇怪,抱月轩里到处找不到她,难不成是出去采买东西去了?问了问王府里晋伯,方知小芬去了后院。未进后院就听到若有若无的哭啼声,“奴婢蒲柳之姿,身份卑微,不是能够攀得上少爷的,少爷请回吧。”明檀耳朵一动,这是小芬的声音,而且听起来还有别人在,潜意识里她决定不进去,先在外面……嗯……听壁角。“其实,你还是嫌弃我的吧。我已然残疾,又比你小……”“奴婢不敢,少爷出身公卿世家,饱读诗书又正直良善,是奴婢配不上,请少爷忘了奴婢。”话语三两句,就听小芬的脚步声凌乱地传了过来,明檀来不及回避和小芬撞了个正着。小芬也没想到自家姑娘会站在这儿,自己泪流满面的,赶忙伸手抹了去,慌乱道:“姑娘怎么在这儿?”“呃……我……我路过。”明檀也是很尴尬,随口支吾着,“有什么能吃的吗?我肚子挺饿的。”“哦,好,好,厨房里有刚拾掇好的獐子肉。”小芬道,这就要往厨房的方向去。明檀拉住了她,问道:“方才和你说话的是谁?”明檀一问,小芬更慌乱了,眼睛里泪水晶莹地来回滚动着,只是低了头嗫嚅着:“没有谁,姑娘别问了,奴婢这就去给姑娘弄些吃食什么的。”明檀自小和小芬一起长大,情同姐妹,自问还是很了解她的。一看她这个样子,就明白现在问是什么也问不出来,虽然心里焦急担忧,仍是拿了帕子给她擦干净了眼泪,让她去了。小芬有了相好儿了,这个念头在她脑子里徘徊,正好看到梁下一对燕子筑巢,恩爱厮磨,春天真是很美好呢。晚上,屏退旁人,她亲自点上了蜡烛,见小芬坐在绣敦上一针一针地给一条旧的墨绿裙子绣上银白色的花纹。在清灵居清苦惯了,每件衣裙都是穿了又穿,旧了绣个新的花儿蝶儿的,破了呢再缝缝,哪怕回到京城也是这个习惯。“小芬,今儿和你说话的是谁呢?”明檀坐在床沿边,轻轻问道。小芬已经不是白天时的慌乱,手上虽然一顿,依旧不停地上下穿梭在软软的布料间,发上月蓝菱纹镂花钿子在烛光下发出幽幽的光泽如同夜里河水上倒映的星辰。她熟稔地咬断了线,才慢慢道:“是甄家的大少爷。”小芬从来不会瞒明檀任何事的,十来年她们风里雨里相扶相依,这样的情分是外人很难想象的。玫瑰红纱的幔子下,她穿着松花色绫子襦裙,内里衬着乳白色中衣,这时低着头露出一截柔软的颈子,有着和平日截然相反的温婉柔和。忽然想起,小芬今年已经21了,21,若在旁的女子身上,现在应该是有儿有女,与自己的丈夫齐眉举案了的年纪。心里自责自己的不注意,因为习惯了小芬在身边,因为习惯了她们之间的形影不离,竟然忘了小芬也该是有自己的姻缘。甄家大少爷,是那个甄致礼吧。那个在战场上断了一条胳膊的英气少年,有着凌云壮志,却在战场上过早的夭折了。明檀怕小芬也受伤,所以把小芬一同遣了回去,是在那个时候,甄致礼中意了小芬?“你喜欢他吗?”小芬的头几乎要低到自己的衣襟上了,“姑娘不要奴婢了?”“不是的,只是,你今年也有21了。”明檀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你是该嫁个好人家的,不能因为我耽误了你的终身啊。”小芬原本是又接上了一条线准备再绣上去,仿佛是要用绣花纹来掩饰自己的心绪,然而听到明檀的话,手一抖,指尖上泛起了一颗颗嫣红的血珠。明檀忙拿了帕子给她擦掉,又见她泪光莹莹,担心道:“怎么了?别哭,我没有不要你。其实,自私点,我还真的希望你能一直陪着我。可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总不能当一辈子的丫鬟啊。”小芬抬起了头,看着明檀的眼睛,颤声道:“姑娘,奴婢绝不走,就给姑娘当一辈子的丫鬟。”她慢慢地跪了下来,紧紧地握住明檀的手,“奴婢当年随姑娘去清灵居前,和老王妃发过誓的,奴婢愿终身不嫁,服侍姑娘一辈子。”“我母亲不在,现在是我做主。而且,那个甄大少爷应该是很喜欢你的,都追到清河王府来了。”明檀反握住小芬的手扶她起来,尽量用她这辈子最柔和的声音道:“可见他对你是真心的。”想了想,她又道:“莫非你真的嫌弃他断了一条胳膊?”“怎么可能?”小芬急急地辩解道,脸上略红了红,仍是道:“奴婢……他是个很好的人,那么好的人,奴婢怎么会……”她叹了口气,似乎是在说服自己,“是奴婢配不上。”“胡说八道!”这回换明檀急了,“怎么配不上?你跟着我去过那么多地方,见多识广,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接的了菜刀捻得起绣针,你这样好的女孩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小芬只是怅惘地一笑,起身收拾起那身墨绿裙子,“姑娘别说了,奴婢不会嫁人的。”她的身影在跳动的烛影下显得那样孤单,仿佛是承载了难以漂泊的重担,停在了湖面中心。明檀想要喊她,却不知如何开口,无声而忧虑地看着她走出了屋子。“涵,甄致礼是个什么样的人?”用早膻时,明檀捡了小芬不在的时候问道。予涵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夹了豌豆黄放在她碗中,想了想道:“哪个方面?”“他……如果喜欢一个女子,会是怎样的呢?”“这个我没注意过,不过外祖父和舅父家教甚严,他自己胆子虽大,但是很少胡来。你问这个做什么?”明檀端起了热热的豆浆喝了会儿,小芬不知道有什么心事儿,说什么也不肯嫁人,可是依着她那日的神情,对甄致礼应该也是有些情意的,为什么不愿意呢?她看着予涵,不知道小芬的事儿该不该和他说,可是自己思来想去,也没有任何办法。“那个……如果他喜欢了一个女子,但是那个女子……嗯……不能说是不喜欢他,但是却不肯嫁给他。你说,会是因为什么呢?”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予涵沉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这个我可没把握,其实……致礼没有受伤前,因为母后的缘故,他虽未弱冠,就有不少人来探舅父和舅母的口风。但是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听说过,他有中意过谁。”明檀哦了一声,只是闷闷地吃着豌豆黄,脑子尽想着小芬的事儿,不知不觉间竟然一碟豌豆黄把自己撑了个半死,一上午只能靠逛园子来消食。清河王府原是前朝清河六王的府邸,虽然不是宏大华贵,但是极尽秀雅野趣。除了待客的正堂,以中间抱月轩为主屋,前面是一个宽阔清凉的水榭,名曰凌波台,左面至后面由王府里最大的园子环绕着,取桃花源记中的落英缤纷,叫做落英园。园中深处是名叫留墨斋的书房,四周茂林修竹,夏日再清爽不过。然后右面是相并的两个院落,分别是积珍阁与漱玉轩,后面则是零散的几个玲珑屋舍,自成一体。人逛到兴头上最容易忘了时间,等艳阳高照快到用午膳的时候,有府里的丫鬟来禀告说是前面有人要见她。明檀很是奇怪,自己在京城里无亲无故,就算有人来那也该是去中弘王府,怎么会来这儿呢。心里暗自好奇着,便去了正堂。踏进了正堂,发现不是别人,正是在雅州见过好几次的甄致礼。他一身湖绿八宝纹便服显得很精神,可惜右边袖管空空荡荡,让人心生遗憾。予涵坐在正首,见明檀进来了,给了她一个眼神,意思是好好的怎么自己的表弟要见她?明檀略歪了歪脑袋,意思是过后解释,然后若无其事地坐在了甄致礼对面。刚一落座,甄致礼就站了起来跪在了明檀面前,吓得她才从奉茶丫鬟手里端过来的茶杯险些掉了下来,忙起来扶他,“甄大少爷快快请起,盛宁福薄,受不起大少爷这一礼。”然而甄致礼依旧跪着,眼睛牢牢盯着她,道:“请宗姬把芬芬嫁给我。”“芬芬?”明檀怔了一下。“是。”他认真道,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仿佛燃烧着灼热的火焰,一簇一簇地跳动着,“我找了她半年才知道她如今在表哥府上,我会待她好,珍惜她,爱护她。所以,请宗姬把她嫁给我。”这话这么突然,连予涵都有些难以接受,“你要娶阿檀的丫鬟?”“是。”“那舅舅舅母知道吗?”甄致礼沉默了,明檀也慢慢回过神来,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是娶她为妻,还是要纳她为妾?”小芬是个什么性子,她还不知道吗。她们一同长大,明檀很清楚,小芬有喜欢的人就一定是喜欢,虽说为了自己她是会考虑终身不嫁的,但还不至于自己表明了态度,她还是固执地不肯离去。而且小芬也不是以貌取人的人,甄致礼对她的一片真心她自然是会放在心上,之所以向着甄致礼却不愿嫁给他,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甄家不接受她。甄致礼紧紧地握着拳,咬牙不说话。“明人不说暗话,小芬虽是我的丫鬟,但是她识文断字,走过大半西域,上能管理账簿下能洗手作羹汤,出去能待人接客回来能缝衣纳针。这些不说,光是她打小儿和我一同长大,情同姐妹,我是不会让她做小受人欺负的。”明檀娓娓道,“我虽长在山野,但是京城豪门还是知道一些的,甄家朱门高大,甄家大少奶奶自然得是出身显贵。小芬的好,在甄家眼里也不过是个丫鬟的好,是不是?”“如此,甄大少爷还请回吧。”明檀淡漠地起身离去,然而在屋外看到一个单薄的身影,外面的枝叶繁茂,鸟蝉和鸣,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外。不知道小芬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在这里站了多久,见明檀出来,她微微笑了笑,不复曾经的明快俏丽,多了些许女儿家的愁思,如同春日翻飞的柳絮,飘渺虚无,“男儿膝下有黄金,若奴婢今日和姑娘一样该多好。”她脸色有些苍白,虽是笑着,但是看得明檀很是难过,拉了她的手,“你很喜欢他?”小芬低下了头,细白如米粒的牙轻轻咬着下嘴唇,鸦翅镶碎玉压发略微颤动了下。那样细小的动静儿,小的像是生怕打破了什么似地。明檀心里痛骂自己的粗心大意,甄致礼找了她半年,想必小芬心里也是惦记了他半年。半年,自己居然一点痕迹都没有看出来,真狠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我一定会让你好好嫁出去的。”刚刚沐浴完,头发还滴着水珠。予涵最近新添了个爱好,就是给明檀擦头发。捡起一缕一缕的秀发仔细擦干上面的水,见明檀好久没有说话,他嘘了一口气,“还在生气?”明檀背着他,低头玩着自己的裙角,翻来覆去叠成繁复的花瓣样,“没有。”“回得这么干脆利落,可见是生气了。”他从明檀身后拉她的手,歉然道:“我问过致礼关于小芬的事,当初小芬一路照顾他到京城甄府上,也是无微不至,让他对小芬有了情意。可是府里有些人看不上小芬是外人而且是丫鬟,毕竟致礼是承懿翁主的长子,又是母后的侄儿。结果小芬在甄府上没待多少时间,就冒出了很多闲言碎语,有一次甄家的表姑太太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当天晚上她就离开了甄府。致礼也是无辜的。”明檀转过了身子,只是看着予涵的眼睛静默了很久才慢吞吞道:“你的表弟无辜,我的丫鬟就要被人欺负吗?小芬的性子我了解,只要和我无关,她自己无论是受了什么委屈,都很少说的。这次一忍就是半年,可以看出来在甄府那些人是怎么对待她的了。”她自嘲地一笑,把手从予涵手里抽了出来,“其实说白了,我和小芬都是一样的,小芬喜欢上你的表弟就要受人闲话,是她的身份不对。我也是一样的,只是因为雪魄和我交好,所以她不会说我什么,但是别人定不是这么想的,比如太后,在她眼里我该是个祸水了,当是除之而后快的污垢。”予涵忙去捂住她的嘴,皱眉急道:“胡说,谁会这么说你!”然而明檀不说话了,只是抱着膝盖,在床边上缩成一团,“涵,我们别自己骗自己了。你和雪魄一起让钦天监说我是心月狐阻星轨,可是也就是解了燃眉之急,然后呢?明年又是选秀,你总不能终身不娶吧。”“那我们走,天涯海角总有能容得下我们的地儿。”予涵眼里闪过一丝鲜明的疼痛,如同夏夜决绝而过的闪电。明檀反而柔柔地笑了,从床边上跳下来,在窗下桌案上翻出一些东西,“寰宇弘典的编纂、翰林院今年的科考、西北打仗的运粮……你忍心没处理完全丢给后面的人就走吗?”“再过三个多月是雪魄下嫁,皇上让你领礼部和吏部两处的差事,年底就该是第一次大的注销,再过两年是太后五十整的大寿,你身为人子定是不能离去的。”她淡淡一笑,那笑里带着捉摸不定的忧色,“涵,说得容易,做起来往往是很难的。”予涵扳过她的身子,将自己的手与她的手十指相扣,紧紧地握住,十指连心,尖锐的疼痛咯得两个人都很难受,“那你要我怎么办?若是不能在你身边,你要我怎么办?阿檀,我们走出这一步便再不能回头,我无法假装我们之间什么都不曾有过,我相信你也不能。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我说过,就算是地狱,我们一起下去就是了。”“地狱吗?红莲之火可会连着我们身边的人一起灼烧了?比如,小芬?”她喃喃道,“今后小芬该怎么办,我是不在乎的,既然决定了,一起走下去就是了。但是小芬跟着我,今后能有什么希望呢?雪魄说过,纸包不住火,万一……今后,小芬要怎么嫁人呢?还有中弘王府的老人,诚伯……诚伯是看着我长大的啊。”予涵拥她入怀,只是温柔地抱着,右手静静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别想那么多了,有我在。我说过,只要我在,这些你都不用害怕。”他捧着明檀的脸颊,认真而坚定道:“你忘了?我是你的丈夫,是你可以依靠的人。”明檀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揽着他温热的脖颈,“我知道,只是这么多年了,小芬照顾我,我来保护她,习惯一个人孤军奋战。”他吻了吻明檀的额头,怜惜道:“那么,从现在起,你要知道,你有我。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你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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