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快得像太液池上的风,一拂而过,独留一池波澜。雪花飘扬而落,不分位份地点,覆盖了整个京城。朱门也好,蓬户也罢,皆是白茫茫一片,遮住了往日的肮脏,也仅仅是遮住了而已。紫奥城内一副冰雕玉砌,临着帝姬出嫁,以琅华殿为中心,一片喜气洋洋。其次是凤仪宫,嫡出帝姬即将满月,那些仰仗皇后的宫人也都笑容满面,如浴春风。外面北风呼啸,凤仪宫偏殿里烧着足够的银碳,暖洋洋地催人欲睡。明檀身上仅一鹦哥绿的裹胸,外披常春藤雪罗长衣,露出左边大半肩膀,密密麻麻地缠了一层又一层雪白厚实的绷带。小芬怕大冬天的冻着了,又给她加了一床杏红鹅黄绣花棉被,裹成一团。懒懒地歪在乌檀木雕芙蓉软榻上,乌亮水泽的秀发胡乱披散着,面对眼前一桌珍馐美味,明檀绝没有客气的意思。舀上一大勺滚烫的荷叶冬笋汤,淅淅沥沥地浇在绿畦香稻梗米饭上,顿时香气扑鼻,引人食指大动,胃口大开。明檀咽了咽口水就着一煲热腾腾的火腿炖肘子大口扒下半碗米饭,吃得津津有味。口中稍腻的时候又拨了不少油盐炒枸杞芽儿,拌了起来,刺激着味蕾将另半碗饭下了肚,原先空落落的腹部顿时一股暖流由丹田升。伸手撕下一块胭脂鹅脯,嘴里一嚼,口齿生津,吃了一块还想再拈一块儿。瞥眼瞅见桌角上的奶油松瓤卷酥,明檀立马伸出腥气十足的爪子,抓起一块往嘴里塞,直撑得腮帮子鼓囊囊的,像一只偷食儿的小耗子。正巧小芬端了枫露茶进来,明檀看也不看,展臂一捞,便茶盏在手,仰脖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满意地眯眼舔着唇上的碎屑。“真是暴殄天物啊。”坐在一旁观摩了明檀吃饭全过程的予澈,悠闲地从小芬托盘里接过另一只茶盏嘲笑道:“怎么半个多月没见,你就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莫非宫里人亏待你了?”肚里已有七八分饱的明檀,这才不紧不慢地剥起了笼蒸螃蟹,顺带耸了耸满是绷带的肩膀,“哪里,不过是太医说了养伤期间不宜荤腥,所以就清粥小菜了半个多月。多亏你这桌好菜,不然小妹我可就真的要香消玉殒了。”到底不是秋螃蟹,壳儿都快空了。明檀撇撇嘴,抄起了红菱鸭脖,龇龇一对小虎牙开始啃了起来。“真可怜。”嘴上这么说,可眼里明显一派幸灾乐祸,“慢点,桌上吃的撑死你都够了。”予澈这家伙真欠扁,明檀一边啃着鸭脖一边翻着白眼,故作幽怨状,“是啊……也不知当初是哪个没心没肺的,眼睁睁地看着我从凤仪宫石阶上一路滚下来。哼哼,这胳膊断腿的,隔了半个多月才来看我。”两只大眼睛使劲挤了挤,好不容易勉强做了个梨花带雨泪汪汪。若不是手里捧着个鸭脖,西子捧心都能给她使将出来。予澈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真难看……话说回来,我这不是带了好饭好菜来给你赔罪了吗?再说,宫闱内帐不是男子能随意进出的,今儿还是给太后请安后,跟她老人家提了一句才来的。”啃完鸭脖,随手拿了帕子擦擦,“哎,哎,没有怪你的意思。其实我也算因祸得福,搏了个护驾有功,太后特许我以宗姬身份和怀淑、雪魄两位帝姬给灵犀长公主闺阁送嫁呢。说来胧月长公主和和睦长公主下嫁时我不在京城,还没见过公主下嫁时什么样子。”“姑娘怎么没见过?温仪长公主在乾元29年下嫁时,姑娘可是和老王爷老王妃一起进攻了呢。”小芬坐在锦墩上,笑眯眯地调着绣线。“那时我也就三岁,哪里还有印象。”明檀又拿起了一只橘子剥着玩,看见予澈似乎在发呆,不禁伸手在他眼前晃,“喂……怎么突然一副若有所思缠绵悱恻的表情啊,莫不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予澈“啪”地拍掉了明檀的手,没好气道:“你看错了……再说,一个未出阁的王府小姐,说话稍微含蓄点。”“我这很含蓄了。当年在清灵居时,我那二师姐可说过比这更露骨的话,‘小蹄子你思春呐’?”说唱俱佳地翘着兰花指戳了戳小芬,后者笑着推开明檀的手,“世子爷瞅瞅,我们姑娘可是闷了几日,您才来看看,她就开始人来疯。”“好你个小芬,我真该把你嫁出去,省得你老奚落我。”明檀作势欲打,小芬早已退到了阁外,“好姑娘,只怕奴婢嫁了,姑娘还舍不得呢!”“你呀,真是……”予澈扶额无语,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很不正经了,如今才发现这世上有比自己更行得人,又道:“看你憋闷的,这月月末,我有个朋友新排了舞在京城献艺,到时你可跟我去捧捧场?”明檀掰着橘子问道:“是位舞姬?”“嗯,双舞坊的姑娘。”予澈也不掩饰,坦然答道。“成。不过若哪天我的闺誉被毁,你可得记得这里面有你的功劳。”明檀抛起了一片,在半空叼了去,红润的菱唇衬着柔嫩的橘片分外娇娆。“行了,我得回去了。”予澈起身,“谢谢你的好茶了。”明檀耸肩,却又被伤口扯得龇牙咧嘴,“慢走,小芬送客。”待送走了予澈,小芬又通报皇后来了。明檀心里叫苦,在小芬的服侍下理好衣裙,用一支玉簪把头发象征性地挽了起来。皇后缓缓地走了进来,明檀正要请安,却被她托了起来,“宗姬有伤在身,无须多礼,随便坐吧。”皇后坐在明檀方歪着的榻上,絮絮地问了她的伤,平日是否有什么短缺的,偏殿够不够暖,看着倒也是姑嫂和谐。其间,小芬奉了茶,皇后还笑夸小芬手巧,煮的茶很香。在明檀看来,皇后和太后真是很像,说话方式都是如出一辙。她唔唔恩恩,皇后过奖了地附和,顺便再说点好话。然后皇后沉默了一会儿,明檀也低着头继续眼观鼻,鼻观心。“月前宗姬刚入宫,说来也奇怪,明知宗姬与这京城少有瓜葛,可本宫还是很难放下戒心。五年不算长,却足够让本宫觉得这宫里每一个人可以信。”皇后仿佛漫不经心,徐徐道。“娘娘所虑极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宫里的确是庭院深深。”明檀看着皇后,其实她也不容易。在凤仪宫住了些日子,多少也看到这位皇后每日执掌六宫,位高权重,夙兴夜寐又要时时保持皇后的体面与威仪,她活得的确很累。想起了太后,幼年时母亲进宫过几次,有一次和父王提起皇贵妃,说每次见到她都感觉她一点变化都没有。穿得没变化,很华丽,笑得没变化,很端庄,行止没变化,很优雅。母亲说像是没了心一样。彼时,她也不大,两三岁?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句听懂了,冷津津地打了个寒战。“这宫里看着富丽堂皇,可进来了才晓得,还不如永顺侯府门前的石狮子干净。而宗姬……”皇后认真地看着明檀的眼睛,温婉地笑道:“是有一颗赤子之心,纯净洁然。”“娘娘说笑了,盛宁不过一俗人罢了。”明檀摇头笑道。“前些日子,雪魄和本宫说笑时就说过,宗姬是一个英气的美人,绫罗绸缎只会缚住宗姬的手脚。本宫也是这么认为的。这些日子,你在本宫这里,倒叫本宫看到一种磊落。若待你以真心,你以真心相报,反之,则虚假加之,本宫说的是也不是?”皇后只挽了一个随常的云髻,坠珠流苏金钗插在刚好的位置上,光彩熠熠的小珍珠紧贴着白皙的脸庞,使得皇后素来端庄的气质里多了一点狡黠。说来,皇后也不过二十出头啊,若在外面,正是一个女人最出彩的年纪。明檀赫然,低头道:“原来娘娘早看出来了。”“也没什么的,宫里谁不是有着两张脸。宗姬本事很清澈的人,雪魄帝姬看人和太后一样准,重重宫墙是把帝姬锁住了。”她端茶轻啜一口,淡雅的茶香味幽幽飘来,“你救了本宫与灵素,本宫亦不把你当外人。前些日子,皇上和本宫说了关于帝姬的婚事。以宗姬的年纪虽不急着出嫁,只是若有心人推波助澜,皇上也只能指婚。女子云英未嫁时,多是指望一生一世一双人。本宫不知西域是何规矩,但宗姬身在大周,乃中弘王独女,最好趁着圣宠正隆,早作打算。”明檀蹙眉,神色复杂,她也知道,上次在仪元殿孝心的借口缓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皇上放了自己,不过是他暂时没考虑好如何处理,一旦下了决心,那必是面面俱到,滴水不漏,哪怕自己写信向西希拜罗求救也不成的。只是就这么匆匆嫁了,她又确实像皇后说的那样,不甘心,抱着侥幸心理道:“蒙娘娘错爱,只是盛宁不过是闲散宗室之女,哪里会有人看得上呢?”“本宫诚心相待,宗姬身负皇族血统又一贯聪明,这事怎么看不出来呢?”皇后叹息着起身,旁边侍立的晚雁扶着皇后的手肘,“灵素差不多该醒了,宗姬好好将养,后日灵犀长公主下嫁还得请宗姬相送呢。”明檀坚持行礼,“盛宁谢谢皇后。”吐字清晰,声音毫不做作,直白简明。皇后不由笑笑,这孩子确实是个好姑娘。正章12年十一月28日,皇上五皇姐、先帝第五女、灵犀长公主下嫁。十里红妆,盛世婚礼之隆重,京城百姓半个月后还津津乐道。昭惠太后的侄子济州知州兼正四品明威将军沈靖言沈大人亲自进京,迎亲的人马排了整整一条街。琅华殿内,灵犀木然地任由姑姑和宫女们摆布,服侍着穿上精美的嫁衣。镜中的人是如此陌生,高而繁复的朝天髻,用华贵的金约束住头发,再戴上紫晶盘龙四凤钗树金冠,冠上顶着六颗东珠,熠熠生辉。身上穿着五镶五滚镂金百鸟朝凤真红流彩的蹙金翠翟祎衣,边缘尽绣鸳鸯石榴图案,一条暗红压百褶十二破金丝留仙长裙,裙上绣百子百福花样,裙尾长摆曳地三尺许,边缘尽绣金银万云花纹,镶以碎钻、翡翠、青晶石。裙边系着绯红宫绦双鱼比目玫瑰佩并一对五彩牡丹富贵绣香囊,撒金红的鞋另加灵巧的流苏金铃。那样精美的妆容和嫁衣,灵犀抚上镜中的新娘,水银丸似的明澈双眼,幽怨而委屈。修长的颈间带着赤金累丝攒珠缠锦项圈,那珍珠都有莲子大小,艳红的嫁衣如欲沁的鲜血。怀淑皇妹笑着说恭喜,盛宁宗姬亦奉上贺礼祝她百年好合,人人皆在贺喜,人人皆在祝福。唯有雪魄皇妹,她自小最疼爱的小妹妹,无声地看着她,眼睛里是担忧和理解。踏出琅华殿前地最后一刻,她鬼使神差地问雪魄,“我漂亮吗?”雪魄心酸,强忍着泪水轻声道:“姐姐今天是大周最美的女子。”“那……我出嫁了,你说……澈会不会舍不得?”她悠悠看向窗外,清朗的天空,洗过一般的温亮。“会的,一定会的,姐姐那么好。澈哥哥不但舍不得,他还一定会后悔的。”雪魄含泪,颤声回道。灵犀嫣然一笑,只那笑里有多少凄烈与惨然,扶了绣云从容踏出琅华殿,仿佛她只是去上林苑散步一般,唯独那一抹红,有了诀别的味道。喜娘与绣云搀着灵犀长公主的手来到殿下,红盖头隔绝了她的视线,木偶一样跪拜行礼,“儿臣拜别母后、皇弟、皇弟妹。”甄嬛点头道:“灵犀,到了夫家,要孝顺公婆,恪守妇道。”灵犀淡淡道:“是。儿臣定不负母后教导。”到底这个孩子是自己与清下嫁的第一个女儿,若是清知道了会怎样呢?会怪自己不通人情吗?可就算不是沈靖言,予澈那孩子与灵犀也是不可能的啊。回想灵犀幼年时的乖巧安静,不由心中酸楚苦涩,“好孩子,照顾好自己。在济州有什么委屈,告诉母后。绣锦那宫女,哀家已经允她作为你的陪嫁一起随你去济州。”“母后不必挂心,长公主是皇上姐姐,任谁也不敢轻视的。”皇后笑劝道。纾润颔首,“皇姐去吧,一切保重。”大红盖头下,眼睁睁地看着齐整无缺的宫砖一寸寸地向后退去,灵犀骤然感到有一股炽热的目光在她的身后灼烧,包含深情与毕生的爱恋,热切而痴迷,几乎要燃尽一切的疯狂。灵犀猛地回头,赤金点翠串珠流苏在颊边荡漾,冰冷地摩挲着,眼前一片绯红,什么也没有。可是……她知道,予澈……予澈就在那里,哪怕隔了那么远的距离。但她就是知道,予澈在那里,在那里看着她。予澈倚靠着四人合抱的雕龙宫柱,看着今日的新娘。目光中那样的不舍与爱恋,丝丝缕缕扣人心弦,令人心悸。又有着放手的释然与惆怅,清澈如天空。蜜色的眼眸深沉而复杂,倒映着那抹嫣红的身影。最终他闭眼转身离去,没有任何犹豫。“怎么了,长公主殿下?”旁边喜娘疑惑道,“再不走,可就误了吉时了。”灵犀一震,淡然道:“不……没什么,继续吧。”默默地步出宫门,她和予澈的距离是愈发的遥远,重重人群,层层宫墙,千山万水,直到最后的再也不见。在钟磬管弦之乐中,她最终踏上了嫁去济州的油画騈车。她看不见任何东西,手下撑着驸马的小臂,在她于车上坐稳后迅速又不失礼节地撤了去。灵犀心中一片荒凉茫然,这边是她的夫君呵,这样好的婚礼,为什么不是予澈在她身旁呢?有泪水无法控制地滑落,如同发间垂落的珍珠一般连串滴落,哽咽却无声。车已启动,外面排山倒海的欢腾声穿过车壁清晰地拥满宽敞的空间。她感受着自幼长大的皇宫越来越远,还有……那个明朗的少年,灵犀全身战栗,明艳的裙裾上有着点点泪痕。“帝姬,您可以哭出声来。”身边绣云抚摸着她的肩,“奴婢听说民间女子出嫁是有哭嫁这么一个规矩的。”灵犀再也忍不住,将脸捂在手心里,任由泪水肆溢,带走装饰的胭脂,露出伤痕累累的心。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予澈坐在高高的汉白玉台阶上,眼前繁华过尽,终是一空。送嫁的车队已经远到看不见了,他仍然懒得离开,总觉得晚走一会儿,能多感受一会儿有着灵犀气息的琅华殿。犹记得小时在平阳王府看谨训姐姐经常翻得诗集,里面有一句“今生已过也,结取来生缘”。心里嗤笑写这句的人若不是个伤春悲秋的酸秀才,就该是个多愁善感的娇小姐,他很不以为然。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拳头硬胆儿肥,什么今生已过,他若喜欢,抢来就是!就像自己的父王,一箭射出去夺了母妃的芳心,那才叫干脆利落。可如今倒像是老天故意惩罚他似的,非得让他好好体会一把。“喂!你别做出这幅样子了,皇上再器重你,也不会以这么大规模把你平阳王世子嫁出去的。”一只略带薄茧的手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予澈翻了个白眼,不用回头也知道哪家的姑娘敢这么大胆。明檀笑眯眯地坐在他身边,“明儿给你的好友捧场,你说我用不用换一身男装?烟花之地好像不让女子进入的吧。”“嗯。”予澈心不在焉地应付道。二者之间沉默了一会儿,周围只有风飞掠而过的声音。良久,予澈慢吞吞道:“明天戍时我去中弘王府接你。”明檀拿胳膊顶了顶他的腰,“终于说话了?我说你这几天怎么怪怪的?动不动就做出副沉思样子,魂游天外都不是你这样的。”“没什么,快年关了兵部事多,难免都得想想。”予澈搪塞着。“燕国的战事吧。”明檀托腮,“皇上上个月,嗯……就是宫里的李更衣闹事那天,还为这事发了通火。我再偏殿都听到折子噼里啪啦的声儿了。”“是兵部侍郎高平那个老头子吧。”予澈冷笑连连,“同一道折子上了两、三遍,不就是想把京里的武将都轰出去他好一人独大吗!皇上真该把他丢回礼部继续编书!”“这么不待见人家啊。”“何止是我,就是三哥那般宽厚的人都……唉……不说了。明檀,你先回府吧,明天带你去见识一下京城第一美人!”予澈摇摇头,拍着明檀肩膀。方站起来又呆了,“雪魄,你怎的在这儿?”“怎的这儿就许你来,不许我来?”雪魄一身浅绯宫装,挽了个芙蓉髻,斜插一支金凤攒珠步摇,今日当是其亲姐出嫁,不想她穿得如此平常。明檀屈膝,“盛宁见过帝姬。”雪魄摆手,“起来吧。”又转首对着予澈,“澈哥哥方才说什么京城第一美人?可是那个罗姑娘?”她话语里有意带着一点挑衅,却又因为是深闺帝姬,说的是欢场名妓,话一出口脸就红了起来,流光彩霞一样明艳俏丽。“哦?帝姬知道?”明檀打小儿见的就多,别说京城风尘女子含蓄优雅,在西域时面对火辣热情的舞娘她都能笑嘻嘻地喊一声姐姐。因此她倒没那么多的顾虑,好奇问道。雪魄脸更红了,不自然道:“我……我又哪里知道,只是澈哥哥的红颜知己太过出名罢了。澈哥哥既要带盛宁出去见识,怎么不算上我呢?”“咳……你一个天家帝姬,这要是叫太后知道了,非骂死我不可。”予澈头疼道。“这事你不说我不说盛宁不说,又有谁知道呢?澈哥哥可不能厚此薄彼啊。”说话是雪魄眼波微转,顿时显得更加天真娇娆,宛若含苞待放的初夏粉荷。或许是雪魄的眉眼真有几分像灵犀,予澈心里暗叹,笑道:“罢了,一起去就是。只一点,千万小心自己。”雪魄咯咯一笑,“有澈哥哥和盛宁在呢,我又怕什么?”明檀微微一笑,心道这雪魄帝姬纵是天子聪颖,仍是个心思清浅的小女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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