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曾先生好。”我脆生生的说。

他枕在我大腿上,神情比来时放松了些,只是眉头还有些皱。鬼使神差的,我轻轻揉了揉他的眉心,他睁眼看我,睁眼的那一瞬间,眼神锐利无比,像狼一般。我很认真的说:“干嘛皱着眉?一点都不好看。”

他闭上眼睛,道:“要你按就按,废话真多。”

我撇撇嘴,然后老老实实给他按摩。

按摩的时候我在看他,他脸庞的胡茬有些出来了,看上去很性感,出去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读懂他这个男人……就是脾气有点冲,废话一句没有,剩下的也和我没啥关系,所以就都挺好的。

按完后,他看了看表,然后问:“你饿不饿?”

"Not hungry."

他抬眼皮看了我一眼:“我饿。”

“您想吃什么?我帮您传菜。”

他刚想说什么,突然话一收,改问道:“你觉得什么好吃?”

“饿了的时候吃什么都好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之前那段穷日子,我还真去过垃圾箱刨烂菜叶吃。

“这句话倒是真的……”他呵呵一笑。

“您吃法国菜吗?前阵子这新来了一个法国厨师,菜做的比前几个还好吃。”

他随意的点点头,并没把它放在心上。

“好,请您稍等。”看样子,他并不很喜欢吃这个。总感觉他这种人的心思永远不会放在吃喝嫖赌抽上。

等我吩咐完门口的服务生之后再回来时发现他一副大刀金马的样子坐在藤椅上,就那么看着我,眼神平静,但是很犀利。

“怎么了这是……”我挠挠头。

“你什么样就什么样吧,看你装我就不舒服。”

“……”我装??我又装???

见我不懂,他又道:“不用演戏了,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弄得客客气气的,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吧。”

“……这是礼貌。。”

“礼貌个屁。”他懒洋洋的骂了一句:“操,看那么多人装习惯了,怎么就看你装这么不顺眼。”

我耸耸肩,一副无辜的样子:“我也挺冤枉的,怎么跟那么多人装都行,跟你这就不行了?”

他随口说道:“你演技差。”

"..."

“行了,就是突然不想看你装了。”他说:“别干站着了,过来聊聊天。”

男人,千万不要觉得对他们总是很温顺他们就会喜欢,相反的,他们有时会觉得你很无趣,因为没人需要两个自己——特别是只会附和的自己。所以必要的时候就得犟嘴,但是你得犟的讨喜。更多的时候你要的是展现,你要告诉他你又多么不同,多么珍贵。男人喜欢沟通,也喜欢受崇拜,特别是一番沟通之后的崇拜,但是别给太多,让他们沾沾自喜一阵就够了。呵呵,若是能被一两句的好话就哄得不知东西南北,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我坐在他对面,问:“忙了一天了,不要讨个清闲吗?”

“现在不想歇。”

"how?"

"waste time."

“工作狂……”我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李瑾泽,想起来他因为熬夜工作而熬红的眼睛……想起来他对我笑的样子……

我收了收心,可却下意识的看了下曾先生的眼睛,他的眼睛里也有少许的红血丝,但还是很有神。

我们聊天的内容很随意,他从来没谈他的工作或者和他工作有关的内容,我也没问。过程中他的话不多,虽是随意聊聊,但我总觉得什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感觉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开菜了,他的动作熟练无比,也淡定无比,这我一点都不稀奇,因为我早知道他这种人每天吃的肯定都是顶好的。他也没太注意我的姿势,但是偶尔看到,却眼前一亮。

他说:“你吃东西的样子很好看。”

“因为有一个人也这么吃,我跟他学的。”李瑾泽就是这么吃东西的,动作十分好看,优雅无比。他也教过我吃法国菜的礼仪,然后还带我去了次餐厅。他教的我都记得,可是做的却马马虎虎,而现在为了好看,我开始千百遍的模仿他的动作,直到别无二样。

“他一定是个很有教养的人。”曾先生目中有赞赏之意,他这种霸道的就差上天的人,也会入眼有的人?我心里好开心,于是点点头,道:“是啊!”

李瑾泽的确是个特别有教养的人,比如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从来没听过他骂一句脏话,我走路丢的垃圾他也会捡起来,然后一直拿着,走到有垃圾桶的地方再扔。他从来都很礼貌,也很矜持,所以他的礼仪是为了体现他的家风教养,而不是为了谄媚与讨好。

其实,他特别好,只是以前的我不知道。

他特别的好……这个世界上,除了李瑾泽不会再有第二人会这样爱我……

有些爱经过时间的打磨,会不值钱,因为那不是真心的;而有些爱,经过岁月的洗礼却会让你回味无穷。由直转曲,耸入霄云,银河百尺,惊天动地,可蓦然回首后才发现,那是夕阳西下的细水长流。其实我们都只是普通人而已……可他把能给我的,都给我了。

他特别好,是我不好。

法国菜吃的时间特别的长,以前我还跟李瑾泽抱怨过吃它麻烦,他说:“既来之则安之,这段时间不要急躁,要学会享受。”

“可是我好无聊。”

他哭笑不得:“你浪漫一点好不好?难得不加班花这么长时间陪你出来吃顿饭。”

“我还是喜欢吃那个烤鸭,明天我们去吃烤鸭吧!”

“好好好,但是现在先把这顿饭老老实实吃完好不好?”

“好,但是我们为什么要吃这个?”

“你长点见识总是好的。”

“我又不去法国,用不着吃这个吧,而且我爱国啊,中国菜最好吃了!”

他怔了一下,然后说:“……这有什么关系……”

他轻声说:“诚诚,现在我能给你的,都给你了……”

当时我还不懂他这句话的含义,他后来又教我用法语把这些菜名都说了一遍……

at the same time.

“倒很少有年轻人能耐着性子把它吃完。”曾先生说。

“既来之,则安之。”我说。

他用餐巾抹抹嘴,道:“最好吃还是不过中国菜。”

“有时候尝试一次不同的味道也是挺好的。”

李瑾泽和我的对话占据了脑中绝大部分位置,如今对话还是那么熟悉,可是人却变了,位置也变了,味道也变了……

我回过神,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曾先生看了看腕表,道:“我走了。”

我走过去帮他穿好衣服,打好领带。他看了我一眼,道:“还是这么穿好看些,别穿的老气横秋的。”

我笑了一下,说:“知道啦。”

今天我比黑子早到家,过了会他也回来了。他问:“你今天没上班?”

“上了,但是去包厢了。”

黑子懂了,便没有再往下问下去。他进去洗了个澡,然后光着身子出来,很随意的走到卧室拿浴巾擦了擦身子,他这一行为我早已习惯,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更何况我们两个之间对于身体这一方面还有什么隐瞒?

“我看先哥最近也不怎么搞你了,应该没事了吧?”他端着刚煮好的一包方便面,边吃边问。

“没事最好,真是太烦了。”

“要说你还真是挺猛的,才来几个月啊,能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早知道,先哥可混了四年才混到这个位置的。”

“四年?他待的可真久。”

“是啊,都说最多做三年,其实这得分人。”他看了看我,道:“你这样的拼命三郎,最多做两年。”

我瞪了他一眼,他连连摆手,道:“我不咒你,不咒你。”他又道:“先哥其实挺惜命的,他当年可没像你这么拿命去拼,人家这几年手里握着好大一票人脉呢。也难怪他之前对你有敌意,毕竟攒了四年,怪不容易的。他挺护食的。”

我苦笑道:“时间要是容得我攒人脉,我还会出来卖吗?”

“好了好了,”黑子见提到了我的伤心事,便转移话题,他夹了个荷包蛋道:“来,‘天道’赏你一口。”

“去你的,”我笑骂道:“我要那个。”然后我看了看那根香肠。

“别做梦了,我会给你这个?”

“好吧……”我先假装不要了,下一秒趁他不注意赶紧把那根香肠拿出来,然后蹿出去好几步。

“喂!你损不损啊!靠,太贼了……”

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左手的食指和拇指捏着那根香肠,右手在下面接着余汤。

我背对着他把香肠吃完,他叫我:“阿汶。”

我笑着回头,问:“啊?”眼梢唇角带笑。

他愣了一下,然后说“……没事。”

话说昨天陪曾先生所得到的报酬中规中矩,我依旧像往日那样抽提成给典立,典立居然破天荒的没要。

“他给的你就全收着吧。”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明白了,立哥。”这钱是他给我的,典立不会要,也不能要,或者说,是不敢要……

洪都新府没有秘密,我那天没来包厢的原因大家也多少明白点,这个明白仅限于背后人物的重量。

“昨天阿灿问立哥你为什么请假,立哥告诉他不该问的不要问。”黑子趁上厕所的功夫压低声音跟我解释了一句。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些和我立场比较“暧昧”的少爷居然和我亲近了些。看来我这是借了曾先生的光了……

往后的一个月里我和先哥这条分水岭越来越明显了,靠到我这的少爷的立场也越来越明确,一个月后,包厢的势力正式分为两股,一股是先哥的,一股是我的。但是破天荒的,先哥居然也没打压我,也没难为我,除了偶尔盯着我看会让我很不爽。

那阵子玩SΙM的特别多,有一次我还和先哥被同时点名。那两个客人很不简单,所以典立让我们好好陪她们玩着。当先哥听到要他做奴的时候还很抗拒:“这个活我不接。”也是,他好歹也是一魁首,要他做奴他肯定是不干的。

“人家点名要你去,你自己想想以后要不要少受点绊子。”典立依旧面无表情,冷静无比。

先哥烦躁的踢了下门,道:“今天做完我就回去,不来包厢了。”然后他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倒是觉得自己无辜的很,明明是你自己要纡尊降贵的来找茬,现在还怨上我了?

“你行么。”典立问我。

我也是不想去的,毕竟做主人我都很排斥,更何况是……可是先哥都拒绝不了,何况是我?

“可以,立哥。”

既然怎样都要接,不如让自己舒服点,为奴的话赚的钱是很多的。

只不过是个工作而已……浑浑噩噩的,咬咬牙就坚持过去了……路上我这样安慰自己。

我做好了堕身地狱的准备,可是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冗长的噩梦的开始……

Tap the screen to use advanced tools Tip: You can use left and right keyboard keys to browse between chapters.

You'll Also Lik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