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后的初夏,陈念北坐在她和秦琝莳合开的餐厅的收银台处处理着一笔笔账单。这是她现在赖以为生的工作。自那日偶遇后,他们便一起行动做成了驴友。秦琝莳在无意中说起他有意向开一家西餐厅做第二职业,陈念北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说要合作。她不想再在企业里做,除却枯燥乏味之外就是要面对的人情冷暖和是是非非都让她厌倦。她想过舒心一点的日子,闲暇时间也可以陪陪陈逾静,而挣的钱也可以不多,够母女俩用就好。西餐厅规模不大,藏在一个市中心的角落,好在那里人流量不小,营业额也都尽如人意。陈念北的小日子过得也算是有滋有味,数数账单,看看店,再每月和合伙人秦琝莳对对帐,说说需要餐厅要改善的方面,其他倒也没有烦心事。如果说日子要真的这么过下去,那就是奢望。一日,陈念北和往常一样下班后赶回家,洗漱后准备早早的入睡的时候,意外的接到了崔胜贤的电话。他们在这一年之间也见过一两次面,可也不过是匆匆一两日,秉持着‘人要及时行乐’的态度,多是春宵帐暖后与女儿短暂的享受天伦之乐后就分别。行程太紧,一刻不停歇。所以每次见面后,多是疲惫的来不及为离别伤感,往往都是过一两天,觉察有些‘寂寞’,想念之前的温情后才开始难过了起来。不过电话是每月的月头固定要通一次的,不但是解两人的念想也是女儿和父亲的交流。可这次的电话却是在月中打来,陈念北不禁觉察有些奇怪。按下通话键后还未等她先说话电话那头却传来了一阵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念北……回来吧。我……我都准备好了,你要的……那些……我娶……娶你。”说到这里,电话那头的崔胜贤打了个响嗝,显然是酒喝多了。陈念北皱了皱眉,也没说话,她不想打断他,让他继续说。“现在……我……崔胜贤不是TOP,你知道吗。”说到这里,他又停顿了,然后继续,“我就是崔胜贤,没有人记得那些年会唱歌的TOP,没有几个人还会关注我的音乐是好是坏,那都不重要……全部不重要……今……现在……重要的是我和哪个女明星合作戏……绯闻。呵呵……呵呵……念北你说好不好笑……哈哈……”他的笑声带着细微的哽咽,陈念北听的不是个滋味。他用一年的时间重新树立了他的形象,他的付出必然是旁人不能理解的。外人只知道他为了重新树立他的事业而辗转于各色女星和名流之间,只当他是惯会用伎俩上位的人。而陈念北知道他是什么人,他的那些新闻出去娱乐和搏出镜率之外就是心酸,没有人愿意用自己的看点来娱乐大众。陈念北心有不忍,听不下去他这股自嘲的话语,好声安慰道:“你是不是有心事?喝得酩酊大醉的对身体不好。要是真有不开心的和我说罢,我听着。”电话那头安静了好一会儿,他没有说话,仅剩电话那头的浅浅呼吸声和风声。显然他移位到了窗边,开着窗户。“喂,醒着?”她试探性的问道,她怕他醉酒后睡着了。他‘恩’了一声,算是回应。“你回来吧,我等你很久了。时间太长了,你再等下去我怕你会忘了我,我担心我们快玩完了。”这句话他说的口齿清楚,冷风醒了他的酒。陈念北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难过了。‘玩完了’这显然她没想过,突然说起倒是让她哑口无言了起来。她勉强的笑了笑,好在他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她猜想的到一定不如她说的话漂亮。“怎么会,你多想了。”“无论为是不是多想了,你回来吧。回来了我就不会胡乱猜想了,且不说你能不能再等下去,或者说对你是否公平,我只知道我要是再这么过下去我就会疯了,我不知道我还会不会像以前一样心口如一的对着你,趁我的良心还在,你回来。回来了就什么都好了,我起码觉得日子还是有盼头的,我的负担都能卸去一般或者更多。念北,回来好不好,算我求你了。”说道这里他的哀求越发的可怜,“我求你了……求你……求你……啊……求你救我……只有你能救我……”他痛哭的声音是他的卑微,这让陈念北觉得沉重,尽管她并不了解他的胡思乱想到底是什么。“好。等我办好手续,我就回来。”她不是救世主,可他却把她当成了救命稻草,她承受的起也好,承受不起也罢,都必须接受。这是责任。有时候,我们发现我们抛开了所有的美好幻想,美好预设等一切天马行空后,仅剩的现实会在鞭策我们走向理想的成功后剥削掉我们的良心和人性。等到‘幡然醒悟’的时候,不得不苦苦哀求那剩余的一点点情感,试图挽留下曾经的真挚。记得有一天餐厅打烊的时候秦琝莳无意中问过她,如今他们之间的意义是什么?她说她一定不是因为爱情了,那些早就在最早的那两三年消磨的所剩无几了,也许是她执着一纸婚书,或者是她的不甘心,她想要她所应该得到的回报,也或者说是陈逾静的出生。那些也许在别人看来是男女情感中最让人唾弃的原由,可却是她能坚持到现在不可或缺的因素。谁能说一段感情要是没有这些,那分分合合岂不都太爽快了点?而至于他,她不知道。一周后,陈念北和秦琝莳说了她要走的事情,决定把他们的合作就此终止。秦琝莳却说不必急于一时,他替她聘请了一个替代她工作的人,工资从她的盈利中扣除,剩余的每月都会转到她的账户上。起初她并不接受,她觉得是不劳而获,不过秦琝莳却坚持了。她不好驳他的好意,也就做了个闲职老板。飞去首尔的那天的天气很好,扫去了离乡的阴霾。说去那边是没有阴影那就是谎话,陈念北怎么会不记得那天的样子,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她在出入境处那几天的点点滴滴。可她不能选择的需要淡忘,其实要是这次回来能有好结果,那必然是淡忘。她整理的行李不少,陈母并没有送行,陈父也只是送她从家下了楼,两人相互说了些体己话,无非也就是珍重。早上十点的飞机,飞到首尔的时候是大中午,崔胜贤来接的机。接机通道处,他正大光明的牵起了她的手,抱起了陈逾静。周围认出他的人都是惊呼,手机的闪光灯几乎闪瞎她的眼睛,可他们却依旧毫不避讳,就好比这是一种炫耀的资本,这一刻的陈念北被满足充斥着她的心口。也许是虚荣,也许是长久的憋屈终于释放。第一次来首尔的陈逾静显然精神出于亢奋的状态,只会说少量韩语的她也组织者她支离破碎的语言表达她的好奇。崔胜贤作为父亲一样一样的解答,乐此不疲的对于相同的问题重复。可她不完全听的懂,他又一遍一遍的用最简单的话语去解释,只希望她能够理解。一路上,几乎都是这对父女的声音,显然在韩国,爸爸是权威,妈妈不重要。他们先回了那栋别墅,把行李放好后,崔胜贤先带着她们母女去看陈逾静的卧室。房间不小,在二楼,是以前的客房。陈念北记得以前这里只有简单的一张书桌,一张大床和一个大衣柜。不过这个房间好在有一个很大的阳台,阳光很容易照射进房间,天气好的时候,整个房间都可以是阳光的味道。可现在那些简单的黑白色的家具都被搬走了,重新置办成小女生喜欢的样式。整个房间贴上了浅粉色底碎花图案的墙纸,粉色的天花板上特地挂上了公主式的水晶吊灯,连床都是电影里才有的样式,很美很梦幻。刻板的衣橱也被替换成类似的格调,就连梳妆台都预备上了。在靠经阳台的角落放上了一架白色的钢琴,钢琴边上是书桌。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放置着的是书架,不过现在上面没有书,只有崔胜贤置办的一些玩偶。很精巧,别致,一看价格不菲。这个房间让陈念北很意外,她没想到他会做的那么用心。她感激的看着他,千言万语却只得说一声‘谢谢’。他笑了笑,说这是他应该做的,他欠孩子很多,精神上能缺失的已经补不回来了,物质上的他能做的一定做到。看完女儿的卧室,陈念北让女儿到处走走看看,熟悉环境。“你布置了女儿的卧室,那我们的呢?是否也有惊喜?”陈念北笑着边和他下楼边问道。“没有,你和我的卧室没有变。”崔胜贤笑着看着她,似乎是故意的又似乎是开玩笑,让人捉摸不透。“看完逾静的卧室,我以为你还会第二个惊喜给我呢,要知道我的好奇心被你挑起了。可是你却说‘没有’,我倒是有点失望。”陈念北实话实说。崔胜贤拿起行李上楼,“我们不需要变化,没有变化才是最好的。什么都是最初的样子,难道不是你我最该期待的吗?”他的一记反问让陈念北懂了他的期盼,他想她们能回到最初的那个时候。可这怎么可能呢?时间过了的就是过了,谁也捡不回来那些已经流逝的。不过,她愿意给他现在她所能给的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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