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昀随手拾了把扇子轻轻扇着炉子。

孟祈月摇摇头,“我只教了他一些毒理,这处宝地是他自己找来的。”

“您知道他为何进宫?”

“他只说是有大事,具体什么我就不知了。”孟祈月靠在扶手上,摸了一把头。“当时山门口一半瞎子还给他算了一卦,说是什么此去凶多吉少,必遇命中煞星,我还劝他别去呢。”

这卦怕不是给我算的,景昀腹诽。

“那冒昧地问一句,前辈在遇到谢雨申之前是做什么的?江湖郎中,还是炼毒师。”

景昀明显地看见孟祈月脸色一变,“西南一小小的蛊师罢了。”

“那可曾上过大都?”

“不曾。”孟祈月看向一旁,“修明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罢了。”景昀伸手将茶壶的盖子揭开,炉内茶水腾起浓浓的雾气,“好奇一西南蛊师为何会知道大内的攻防布守。”

“这你就瞎扯了,”孟祈月拢起一络子碎发,因酗酒而浑浊的眼珠清明了几分,面上又泛起笑,侃道:“我哪来这么大的本事哦。”

景昀不语,继续摇着扇子,炉内水沸声分外清晰。若不是大内侍卫出身,那大内侍卫又如何能看出破绽,恰好将剑摆在巡逻队的盲点呢。

孟祈月顿了好一会,缓缓开口道:“你从何处看出的。”

“城防队形和换防时间。”景昀没抬头。

"What do you want to know?"

“谢雨申的目的。”景昀眸色一闪,狡黠地看向他,“或者……您的前半生。”

……

“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你别怪雨申,他也有他的……”孟祈月半担忧地看着他。

“我明白了。”景昀朝孟祈月行了个礼,转身大步离去。

宫里的孩子真是不一般,孟祈月无奈地摇头,雨申啊雨申,就别怪前辈我害你了。

守在院子里的弥生正靠在廊柱上打小盹儿,被景昀“哐当”的摔门声吓得跳起,赶紧迷迷糊糊地跟了上去。景昀走得很快,弥生一路小跑上去。

小心翼翼地说道:“公子,下面快到鬼楼了,庄庄主说不让进的……”

“你还要拦我麽?”

“您……您慢点……”弥生在鬼楼入口刹住了脚。

谢雨申现下应是不在楼里,他要到地下七层去,那里藏着先帝的传位诏书。

孟祈月方才的话还在他脑子里回荡,他想过谢雨申要利用他,但没想过他竟是带着那般龌龊心思接近他的。

景晖说得对,他是个皇子,一个差点登基的皇子,不该同这种人搅和在一起。他一定是魔怔了,居然同谢雨申纠缠了这么多年。

景昀越想越气,加上前几日谢萧还那般弄他,他早就该想清楚明白他的心思了。

地下七楼似乎是谢萧的某个藏宝库,门打开时一道明晃晃的光照在了景昀脸上,逼得生生人退了几步。

景昀定睛看去,那是一个摆在架子上的菱花琉璃镜,镜颈上还挂着一串花珠。往下看架子前是个半人高的木箱子。上着锁,这样的木箱在屋内还有好几个,各个都像是紫檀木的,里面估摸着锁着名贵药材。

景昀绕着架子走了一转,上头搁了各种稀奇玉雕,玉骷髅头,形状古怪的陶杯,几串前朝铜板串成的链子,还有风铃、竹蜻蜓之类的小孩儿的玩意儿。

屋内有个小小的台阶,阶上是一盒一盒的香囊,墙上则挂满了各种兵器。

走了一圈下来,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独独没看见他明黄的圣旨。景昀手沿着木架摸过去,希望能找到机关。

手游走了几寸,“咔哒”一声脆响,木架一侧内格上垮下来一个暗屉,掉出个紫皮小册子来,书面上是一个字也没有。

景昀正要翻开,内室的门突然开了,谢萧懒洋洋的声音传了进来,景昀手一抖,小册子落到地上。

“兰因……吃……”谢萧探出半个身子,两人目光相触,又同时朝地上看去。

谢萧看清地上那本东西之后,面色一时间变得有些古怪,景昀不等他反应,赶忙弯腰去捡。

“你给我。”谢萧好没气地走进来。

景昀本就憋着一口气,被他这一招更甚了,拿着册子就往屋内走,他倒要看看这里头画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谢萧泄了口气,放下手里提着的绿豆糕。“你别看。”

“这是什么?”景昀扬起那本册子,“你别管,还给我。”谢萧面上促狭,大步上前,要去夺来。

“谢雨申,你……”景昀抖动书页时,露出一个小人头来,顿时想到些不堪入目的东西来。

“别看了。”谢萧直接挡在景昀面前,“出去吃饭。”

景昀眉头狠狠一皱,直直往后退,他不想离他这么近。

谢萧疑惑地看着他后退的动作,景昀突然胸内一阵翻滚,血气上涌,一串血珠从鼻下流出,脑子顿时混沌了几分。

“兰因,”谢萧赶紧拉着人往屋外走,屋内许是香料太多,饶到他内息了。“别仰头,”谢萧赶忙又按住他的手,不让他乱摸。

“我真是怕了你了,这书又不是什么炼毒宝典,你拿着起什么用,就是记了点药材名。”谢萧将景昀手上的小册子扔到内室。

“那你急什么?”景昀不敢大声说话,他这鼻血一流就止不住,只是瞪着他。

谢萧略带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谁教你乱翻别人的东西的?”

“快些走,等会流晕了。”谢萧歪头瞧了瞧,这血还不是很多。

“你只稀罕我的血吗?”

“是挺稀罕的。”谢萧拉着人走进第五层,这是能住的地方。谢萧麻利地从柜子里找出了药。“听人说,你今天下山了?”

景昀找帕子擦了把手,“嗯。”仰头吃了药。

“出城了?”谢萧坐在他对面。

"Ah."

"doing what?"

“你不是派人跟着么?”景昀皱眉,还来假惺惺地问他做什么。“你出城了。”

“看了下城防,然后再出去走了走。”景昀随口诌道。

谢萧打量着他,“你方才要找什么?”

“只是逛到那了,顺便进去看看,不找什么。”

景昀犹豫了一下,终是开口,“谢雨申我问你,我的血有何稀奇?”

“可能带着点毒,”谢萧手支着下巴,“不太确定。”

“你每月拿我的血,只是……拿来炼药么。”景昀低下头,看着茶碗底被烛火照出来的光圈。

谢萧也是一愣,良久没接上话来。

真的只是炼药么……

“没什么,就问一下,血怎么能炼药呢……”景昀只是晃了晃头,却好像听见琉璃盏破碎的声音,什么东西轰然崩塌,一阵凉气奔进屋内,迎面同他撞了个满怀,好像更冷了些。

谢萧“嗤”了一声,“血能做的事儿多着呢。”

“这几日就别乱跑了,”谢萧望向门外,“好生休息。”

景昀肩膀抖了一下,咬牙道:“谢雨申,我是个皇子。”

“但你现在,只是我的兰因了。”谢萧盯着他乌黑的发顶,他一点都不想让他当什么皇子。

此时山庄的另一角,孟祈月正对着被挖空的酒窖暴跳如雷。

他埋了五年的、最得意的酒被偷了,才骗完人自家东西就被盗了,这就是世人说的现世报么?

Mountain Keeper 3

“你问这个做什么?”谢萧歪下头去看景昀的脸色,慌乱间衣袖扫倒了一盏茶,茶水顺着桌上雕花纹路四处流散。

景昀猛地仰起头,将手挪开。“城防的换一批吧。”

"Ah good……"

“无事了,你何时要血?”

"Moon and a half."

"Um……"

……

“出去吃饭吧。”谢萧拉着人走出鬼楼,桌上的茶盏滚了几圈掉到地上,“嘭刺”一声摔得粉碎。

庭前疏竹,月影婆娑。

岸芷叉腰对着门,“喏,今年新做的一批?”

“可不是。”汀兰仰起头,“驱虫灯笼啊,好几年没重做了,这新的一赶出来,庄主就叫人给送来了。”

“仔细些挂,别叫人摘了错去。”岸芷含笑朝小厮打着手势,“弄坏了也没事儿,回头再叫人送来。”汀兰打了个呵欠。

“真真是难为你了,大热天的还亲自送来。”岸芷佯装皱眉道,“多日不见,你家里可还好?”

“都好都好,小豆花快上学堂了。”汀兰含笑。

岸芷调侃,“这丫头灵着呢,可得找个看得住她的先生。”

“正发愁呢,这些年日月郡人多了,学堂却没多,一个先生带着六十来个孩子,能管得多好?咱们那会儿哪有这麼多人。”汀兰蹙着眉,“真真是伤脑筋。”

“车到山前必有路,你急个什么?实在不行,送去隔壁郡念,令尊令堂身体可好?”

"It's all good."

岸芷眯起眼睛,佯装嗔怒,“你倒

Tap the screen to use advanced tools Tip: You can use left and right keyboard keys to browse between chapters.

You'll Also Like